当代楷书之痛点

明清时期官文的规范,催生了馆阁体,那是一个突出规范而湮灭个性的书写体系。到了当代,大字报不需要那么规范,实用书法也没有地方实用,连馆阁体也没有了。楷书的书写缘由没有了,就只剩下所谓的写书法的基本功了。临像了,好像楷书的功能就用完了,所以当代的楷书真是惨不忍睹。

因此,从明至今没有一位的楷书可与唐代大家相提并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崔寒柏大楷册页(A4复印纸)

同类作品曾获全国第二届册页展优秀奖(最高奖)

楷书作为基本功恐怕没有什么异议,但是怎样才叫基本功扎实,很多人就误解为临写楷书上来。临像了就以为掌握了,进而就去写其它字体去了。除非遇到什么楷书展,所有写楷书投稿的人,或是太接近于某家或是任笔为体,总之是吃累不讨好,剩下一批老年大学的学员们像背课文一样去哼哧哼哧地描工楷样子,几分钟写一个字,背下来以后高兴地去投稿,却被评委们一一毙掉。

还有一批书家终生在攻楷书,就像古时的经生那样孜孜以求,大有坐穿冷板凳之势,也不能独辟蹊径别开生面。

崔寒柏大楷册页

同类作品曾获全国首届楷书展优秀奖(最高奖)

细数古代书家,除钟、王、颜、柳、欧、赵、虞、褚外,好像楷书成气者不多;算上小楷,文征明、祝允明、王宠、黄道周、刘墉、弘一……也不外这些,但行书则不然,名家辈出,风格迥异。

甚至有人竟称,楷书的字体已经被前人写光了,楷书是书法的起点也是书法的终点,就像大家常形容的那样,小孩子要从躺着坐起来,老人要从坐着再永远地躺下。

小儿的坐是为了立,为了行,为了跑做准备,这种坐很萌,很天真,完全是自然的型,一身的奶气;到了老时的坐就很不一样了,尚有精气神的老人坐在那里,双目有神,一脸风霜,曾担过千斤的双肩,曾顶过千钧的腰背,曾量过万里的双腿,无时不告诉人们他的经历,他的苍迈。

小儿的坐和立就是初写字时的楷书,老年的坐和立就是成型了的楷书。

老人的一生经历了多少思,多少行,多少苦,多少甜,多少情,多少醉,在书法中那就是悟,是写,是生涩,是舒畅,是灌注,是陶冶……这些丰富的蕴涵烙印到了字中,这些迭宕的人生淡泊到了一个静静地站立或坐着的老人身上,我们看到了岁月留下的雕琢,这种姿态岂是一个扮演者可以演得出来的?

崔寒柏大楷近作

当代提倡的“临”就是在学习经典的字体,“创”就是在发挥性地扮演这些经典,演来演去,像与不像,都和产生原型的历练无关,都在注重那演出以后的效果,包括着装和架式,背的台词,一招一式的演习,到头来其造型的确要比原型更亮丽,但是原型的精气神无法在演出中再现。艺术就像人生,很多打动人的地方不在表现上的亮丽动人,而恰恰是那些不尽完美朴实但耐人寻味的点滴,这种自然冒出来的精彩是不可能复制的灵魂。

“临”—“创”在根上就断了出大书家的念想,急功近利又灭了所有循序渐进的交互递进的字体转换,书法学习者一生就瞄准了写字,使得蕴藉内涵成了无稽空谈。

崔寒柏寸楷千字文

一个坐在那里或站在那里的老人,保养得很好,好像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关心任何事情,但只要出现了一幅没有见过的,不知是哪个朝代被发掘出来的旧纸或碑拓,他的眼中会发出光来,老迈的身躯顿时呈现出年青人的活力,抓起笔来逼肖地通临了碑帖上的字,然后长长地松了一气。

“这个世界上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碑帖我没有逼肖地临过了,包括日本的(碑帖)”。

把这种老人与古代的楷书大家放在一起,却见不到丝毫的豪迈,只有攫取的眼神和自诩成功的得意。

文/崔寒柏 原题/《重新认识楷书》

来源:中国书法网

崔寒柏 1963年生于天津。1976年书法师从天津大学王学仲教授。1987年毕业于天津医科大学。1993年赴美国学习、工作。2006年1月归国。现任职天津中医药大学,并受聘为兰州大学书法研究院客座研究员,天津财经大学兼职教授,中南大学兼职硕士生导师。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天津市书法家协会理事,天津书协创作与评审委员会委员。曾任美国炎黄艺术家协会副会长,“东-西方”艺术交流协会副会长,美国兰亭笔会秘书长,美国中华艺术协会理事,美国国际艺术家学会负责人之一。

作品入选、被邀国家级大展40余次,十余次获奖。其中首届全国大学生比赛一等奖;入展第四、八届国展,第五届兰亭展;获第一届翁同龢奖最高奖;中国第二届册页展最高奖;中国首届楷书展最高奖。

自2003年起,受邀于《中国书法家论坛》、《中国书法网》、《中国书法论坛》开设名家专栏,并在书法网站上陆续写出书法评论、技法阐述、美学探索计20余万字; 著录《中国古代书法名帖技法解析系列——苏轼楷书行书》(江苏教育出版社)。2012—2015年受邀担任《新领军者》杂志专栏作者,撰写书法类文章4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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