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神判”邓文原其人其书

邓文原《致景良郎中尺牍》，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邓文原（1258-1328），字善之，一字匪石，人称素履先生,四川绵州（今绵阳）人，其父早年避兵入杭，或称杭州人。又因绵州古属巴西郡，人称邓文原为“邓巴西”。生于宋理宗宝祐六年，卒于元泰定帝致和元年，年71岁。博学善书。宋末应浙西转运司试中魁，选至元间辟，为杭州路儒学正，累迁翰林待制出，仓江南浙西廉访司事，谳狱明允至治中，（公元1322年左右）官至集贤，直学士兼园子祭酒，卒谧文肃。文原著有内制集素履斋稿，今仅存《巴西文集》一卷，《四库总目》作风皆温醇典雅。传世书迹有《临急就章卷》等。

邓文原不当是元初三大书法名家之一，精通鉴赏，而且还是一位为官清正廉洁、名垂青史的一代“神判”。

一、缜密分析、毫不马虎的办案思想

他在浙西廉访司（主管案件审判）的任上时，吴兴县有个人半夜回家，被夜间巡逻的人抓去捆在一个亭子下边。这人后来乘机逃跑了，可是在逃跑中被人发现，追了上来，用刀刺中他的腋下，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翌日清晨，家人发现他昏倒在大路上将其抬回家，因失血太多，临死时，哥哥追问他：“杀你的那个人是谁？”他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戴白帽子，穿黑衣服，个子很…很高……”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后来，哥哥照他提供的线索告到官府。官府掌管刑狱的官吏马马虎虎地问下面的人，昨晚午夜是谁在值班巡逻？有人回答是张福儿。于是，刑狱官不分青红皂白，很武断地就把张福儿抓起来，严刑拷打后，关进牢房长达三年之久……一天，邓文原到监狱查问在押犯人（古时刑律规定有“录囚”制度，即主刑官吏每五日要到监狱讯问在押犯人，尤其是未决犯，有何冤屈，可以借此申诉）。当询问到张福儿的事时，邓文原经一番考察和查阅卷宗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张福儿个子矮小，死者的刀伤部位在右腋下，而张福儿向来贯用右手，按常理伤应该在左边，怎么伤到右边去了呢？”一个个疑问在邓文原的脑海里萦绕。经过审讯、调查和现场勘验，终于抓到了真正的凶手，张福儿得以释放回家。另有一案：桐庐人代汝惟家被偷了东西，缉盗官吏抓到了偷东西的人，按理说此案应当就此完结了。可是，有人半夜烧了代家的房子，却找不到代汝惟的去向。案件汇报到邓文原那儿，他经过一番审慎思考后，说道：“这里头有文章。”于是，下令手下仔细查勘现场，看能不能发现蛛丝蚂迹。后来手下禀报代汝惟的老婆叶氏伙同代的弟弟图财害命，并在一堰塘边的树底下找到了代汝惟的尸体，血迹斑斑的行凶劈斧也扔在那里。案破后，人们纷纷称赞邓文原：“明查善断，破案如神！”那时，长时间天旱，这件冤案平反后，连续下了三天大雨。因此，人们自然而然地产生联想，把这一切都归功到邓文原断案如神、感动上苍上来。于是就有了“文原雨旱”的历史传说。

二、诚实厚道的人品令人肃然起敬

邓文原对自己要求很严，对人却很厚道，家里很穷，操行却十分清廉。他初次客居京师时有一个读书人病重，病人从行囊中拿出黄金，拜托邓文原交给他的亲人。那个读书人死了以后与邓文原同住一室的书生把黄金偷去，邓文原另外购买黄金，偿还给死者的家属，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向别人说过！

三、充满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家书

此封家书是邓文原写给妻子县君的，文中邓文原简略地告诉妻子在异乡为官的苦衷：炎天暑热，换下的衣服不方便寄给贤妻。在老陆家居住，主人虽没有什么过错，但愚笨得无法说他，饮食起居多不如意。唯感慰藉的是收到长庆来的多封家书后，方知贤妻一切平安，自己也没有什么病痛灾害。在淡淡的叙事中，相思之苦和寄人篱下的无奈隐约闪现在字里行间，官场的终日忙碌应酬，大有袁中郎在致友人的信札中写道的人生感喟：人生作吏甚苦，而作令尤苦。直牛马不若矣，何也？上官如云，过客如雨，簿书如山，钱谷如海，朝夕超承检点，沿恐不及，苦哉！苦哉！然上官直消一副贱皮骨，过官直消一副笑嘴脸，簿书直消一副强精神，钱谷直消一副狠心肠，苦则苦矣，而不难。唯有一段没证见的是非，无形影的风波，青岑可浪，碧海可尘，往往令人趋避不及，逃遁无地，难矣！难矣！

四、闲适飘逸的晋唐书风

这封家书写得比较随意，充分显示出邓文原的书法风格和功底，很有欣赏价值。他青年时就与赵孟頫定交，被赵孟頫称为自己的“畏友”，两人感情至深。在频繁的书法活动接触中，手札往还，自然受到赵孟頫的感染。此封家书多以楷法入笔，运以行草，行笔连绵，清劲秀雅。结体严谨，骨力遒健，俊逸横生，颇有唐人神韵。通过线条的刚柔、疾徐有节奏地起伏往来，传达出作者心灵的欢畅、焦虑等不同的情感思绪。在笔墨挥洒之间，把一个书法通向自由的书写境界体现得相当完美，从中可窥探出他对”温润闲雅”、”秀研飘逸”的晋人书风的独到领悟。

家书释文：

连收庆长书，知吾妻一向平安，甚喜。我客中幸无恙，但终日劳于酬应，而老陆虽无他过，其蠢不可言，饮食起居，多不如意，无奈何也。若还司后未有脱身之计，不知吾妻可同稳儿暂到宣州，伺八月分司却还杭如何？若不可来，则止。此行皆未有脱暖之衣，又无便可寄，兹因饶州令史铺马便，作此。文原书寄贤妻县君。 （佚名）

五言律诗（伯夷颂）帖页，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纸本，纵32.7cm，横40.9cm。

释文：

先哲吾师表，斯文古鼎铭。义形扣马谏，书胜换鹅经。故事征皇祐，乡祠谒仲丁。登堂睹遗墨，山雨飒英灵。心田垂世远，手泽历年殊。谁购山阴序，真还合浦珠。身惟名不朽，书与道同符。诸老珍题在，犹堪立懦夫。蜀后学邓文原顿首。

邓文原跋褚遂良《倪宽赞》后书于泰定四年（1327）。纸本，纵24.6厘米，横19.9厘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邓文原《芳草帖》，楷书。

邓文原《题黄庭坚松风阁诗卷跋》，纵33.6厘米，横16厘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邓文原跋《定武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