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文妖“杨维桢”

说起“文妖”杨维桢,恐怕大家都不熟悉,毕竟,这个元代文人除了创作元杂剧的几个有点名气,像诗人什么的在民间和教科书上完全没有存在感。元代有著名的诗人杨维桢又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被称为“文妖”?他的诗歌风格又是如何呢?

“天下所谓妖者,狐而已矣;然而文有妖焉,又过于狐者。……浙之西,有言文者,必曰杨先生。余观杨之文,以淫辞怪语裂仁义、反名实,浊乱先圣之道。顾乃柔曼倾衍,黛绿朱白,而狡狯幻化,奄焉以自媚,是狐而女妇,则宜乎之男子者之惑也。余故曰:会稽杨维桢之文狐也,文妖也。噫,狐之妖至于杀人之身,而文之妖往往使后生小子群趋而竟习焉。其足以为斯文祸非浅小,文而可妖哉?”

——《王徴士集》卷三《文妖》

这段话作者王彝把杨维桢批判的狗血淋头,并赋予了“文妖”的称号,里面无非是说杨维桢诗文风格古怪,内容不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长,有蛊惑人心的嫌疑。我们都说文如其人,杨维桢的性格和诗歌又是怎么样呢?

杨维桢,杨维桢(元代诗人)出处:《大雅·文王》“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栋梁之才。当然,著名的词人、学者王国维名字也是出自这两句诗。字廉夫,山阴人(山阴,会稽都指的是绍兴),从小就天赋异禀,“日记书数千言”,这说明,他从小记忆力不错,传统教育里非常看重个人记忆力的。而且,他家里也不穷,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父亲在一座山上有一个藏书阁,这个阁楼附近有数百株梅树,环境优美,藏书阁里书也不少,有数万卷之多。他父亲让他到这里学习,读书,然后撤掉楼梯(我估计类似于明清时代闺中大小姐,白天吃饭之类时候有机会下楼,其他大部分时间楼梯是可以撤掉的,你没法下楼。)他在这里读了五年书,而藏书之地位于铁崖山中,所以,他自号“铁崖”。

满腹经纶的杨维桢,生活年代不凑巧,元末明初,元末那时,政治腐败,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充满辛酸悲苦。元末农民起义爆发,杨维桢避寓富春江一带,张士诚屡召不赴,后隐居于江湖,在松江筑园圃蓬台。大门上写着:“客至不下楼,恕老懒;见客不答礼,恕老病;客问事不对,恕老默;发言无所避,恕老迂;饮酒不辍车,恕老狂。”

明初,朱元璋和元代文人士大夫不对付,遗民也让他们出来做官,杨维桢无可奈何在明代做官,怎奈伴君如伴虎,几番推辞最终辞职成功,宋濂(写《送东阳马生序》那位)还写诗祝贺杨维桢,杨维桢告老还乡,到了家乡就因病抢无效去世,享年七十五岁。想想看祝贺他的宋濂命运都不好,杨维桢至少算是善终,应该说是元末文人里命运不错的了。

当年,他在文坛和几个人诗文唱和,比如李孝光,张羽,倪瓒,顾瑛等人。这个倪瓒不得不说,因为,杨维桢特立独行,倪瓒也是个个性鲜明,两个人都是江浙地区文人(买东西都包邮?)这两个人发生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南村辍耕录》记载了一个两人的故事,当然故事很重口味,很恶心,希望大家谨慎阅读此段文字,小清新请主动跳过本段。杨维桢这个人率性而为,一次酒宴,喝嗨了,看见一个美丽歌姬,就抱着歌姬,脱掉三寸金莲上的鞋子(想一想明清女子缠足,应该脚是很有味道的,毕竟让近代人辜鸿铭闻过以后,文思泉涌。当然,我不敢想象那酸爽的味道),以鞋子为酒杯来喝酒,然后,还让文人圈朋友们也传递着喝酒……倪瓒直接走了,因为倪瓒是大洁癖。(倪瓒有次想睡了一个美丽的妓女,结果,洁癖太严重,洗了洗妓女,觉得还是脏,睡不了,又洗了洗,如此反复一晚上,终究是洁癖战胜了男性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杨维桢的诗歌喜欢写女性,尤其是他的宫词,写的十分香艳,主要以华丽辞藻形容妇女服饰、体态、恋情,以至于有点恶趣味。

他的竹枝词也是男女之情,有古代诗风,却有民歌的曲调,语言浅近活泼。

他最有代表性的“铁崖体”,多写拟古、咏诗之作,题材不新鲜,但是艺术风格上,耳目一新。杨维桢融汇了汉魏乐府以及李白、杜甫、李贺等人的长处,气势雄健,风格绚丽诡幻。

杨维桢风格奇幻,诡异无非是受了李白,李贺风格的影响,而且他融汇各家之长,比其他元代诗人亦步亦趋唐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至于写男女之情,也是写的小清新,哪怕女性,爱情题材比较多,杨维桢也是写过一些关注女性不公正待遇的诗歌,关注女性,又不一定光是好色或者恶趣味,这样的人,又怎么应该批判呢?至于他的狂傲,无非是腐败社会无法实现政治理想的一种无奈和乱世避祸的一种方法。

至于王彝他估计是受了“文以载道”思想影响,而是也是顽固一个人,把道德批判放在了文学鉴赏里面,更何况这种道德批判也是有问题的,这就是扣帽子。

四库全书总目对文妖的称呼进行了反驳,并且对杨维桢的文风有一定相对客观的评价。

“朱國楨《湧幢小品》載,王彝嘗詆維楨為「文妖」。今觀所傳諸集,詩歌、樂府出入於盧仝、李賀之間,奇奇怪怪,溢為牛鬼蛇神者,誠所不免。至其文則文從字順,無所謂「翦紅刻翠以為塗飾,聱牙棘口以為古奧」者也。觀其於句讀疑似之處,必旁注一「句」字,使讀者無所歧誤。此豈故為險僻,欲使人讀不可解者哉?其作《鹿皮子文集序》曰:「盧殷之文凡千餘篇,李礎之詩凡八百篇,樊紹述著《樊子書》六十卷,雜詩文凡九百餘篇,今皆安在哉?非其文不傳也,言龐義淫,非傳世之器也。孔孟而下,人樂傳其文者屈原、荀況、董仲舒、司馬遷。又其次王通、韓愈、歐陽修、周敦頤、蘇洵父子。我朝則姚公燧、虞公集、吳公澄、李公孝光。凡此十數君子,其言皆高而當,其義皆奧而通也。」觀其所論,則維楨之文不得概以「妖」目之矣。」

——《四庫全書總目》

杨维桢诗歌:

《湖中女》

年代:元作者: 杨维桢

湖中女,滑如脂。

湖中女,芙蓉姿。

湖中小桨荡莲叶,唱得吴王白雪词。

轻裾利屐踏雁足,为客高歌激明目。

生年不作人家妇,东人西人换恩主。

主家薄幸非三从,归来抱瑟弹孤鸿。

君不见东家女伴粗目丑,嫁得比邻呼何忪。

【的信】

杨维桢

平时诡语难为信,醉后微言却近真。昨夜寄将双豆蔻,始知的的为东邻。

《内人剖瓜词》

年代:元作者: 杨维桢

辘轳索褪垂金井,水殿风来晚花静。

美人睡起袒蝉纱,照见臂钗红肉影。

荔子浆酸摇左车,阿母新进朱陵瓜。

侍奴手浴井花冷,水冰金盘擎掌瓜。

鸾刀未破圆玉斗,斗破红冰惊落手。

玉郎渴甚故相嘲,可忍食残团月凹?

《宫词(十二首)》

年代:元作者: 杨维桢

十二琼楼浸月华,桐花移影上窗纱。

檐前不插盐枝竹,卧听金羊引小车。

【相思】

深情长是暗相随,月白风清苦苦思。不似东姑痴醉酒,幕天席地了无知。

次韵黄大痴艳体

千枝烛树玉青葱,绿沙照人江雾空。银甲辟弦斜雁柱,薰花扑被热鸳笼。

仙人掌重初承露,燕子腰轻欲受风。闲写恼公诗已就,花房自捣守宫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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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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