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皇帝宋徽宗究竟有多荒唐？-好字无忧

作者 | 罗佐欧

作为一个艺术家，宋徽宗的艺术天分是极高的，他这个人也很富有传奇的色彩。

“踏花归来马蹄香”是最广为流传的故事之一。相传宋徽宗一日踏春归来，雅兴正浓，便以这句诗为题，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画考。这难倒了不少人，有的画是骑马人踏春归来，手里捏一枝花；有的还在马蹄上面沾着几片花瓣，但都很难表现出“香”字来。

这时宋徽宗看到一个青年花匠的画，画的是几只蝴蝶飞舞在奔走的马蹄周围。他端详良久，拍手称好：“此画之妙，妙在立意妙而意境深。把无形的花‘香’，有形地跃然于纸上，令人感到香气扑鼻！”

宋徽宗除了是个杰出的画家，还是个书法家，创造了独一无二的瘦金体。在他这个时代，瓷器的工艺和园林的艺术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但作为皇帝，恐怕就难以恭维了。在郭建龙的《汴京之围》所描述的这场让整个北宋走向毁灭的战争中，宋徽宗的表现是令人失望和咋舌的。你甚至难以想象，作为一个皇帝，宋徽宗竟然能荒唐到这步田地……

劳民伤财

皇帝但凡有点艺术癖好，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要只是像明熹宗那样喜欢做点木匠，任他怎么折腾倒也花不了几个钱。

但宋徽宗就不一样了，他的爱好不仅广泛，而且又极为讲究。《水浒传》里说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

他对书法和名画尤为珍爱，旷古未有，可以说他本人是宋代最大的书画收藏家，上至三国下至同时代，很多都价值连城。他对磁器也很偏爱，有一次他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写下一句诗“雨过天青云破处”，竟命工匠烧制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天青色”磁器。

此外，他也搜罗各种奇花异石。在位仅25年，北宋朝廷就在为他全国各地搜刮了20年的花石纲。《汴京之围》一开头，就写到朱勔如何将一块房子大的太湖石费尽周折通过水路从杭州搬到汴京，最后献给他放在艮岳里。宋徽宗还将这块石头封为“盘固侯”。

宋徽宗的这些艺术癖好是非常劳民伤财的，他的“任何一个小爱好都足以让巨富之家倾家荡产”。为了支撑他的巨额花销，他所宠爱的大臣蔡京通过财政改革手段帮助皇帝获得了大量的收入，但也因此造成了剧烈的通货膨胀、民间怨声载道。

任人不贤

相比于艺术爱好，宋徽宗对朝政之事可以说兴趣不大。他所倚重的蔡京、童贯、高俅、朱勔等朝臣，也无不是投其所好的奸臣。例如，因为搬运巨石有功，皇帝给朱勔加官晋爵，封他为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史。

宦官童贯由于与蔡京交好，受到了宋徽宗的器重。担任西北区监军让童贯尝到了甜头，成了主战派，受了他的鼓动，宋徽宗越来越倾向于战争，把北宋带往深渊。而在这个过程中，童贯逐渐掌握了北宋的军事大权。

在金军入侵的过程中，童贯是宋徽宗派往前线防御金国最依赖的人。但大军压境，他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先开溜、抛下一切不管，离开太原。临走前被将领阻拦时，他竟然厚颜无耻地驳斥道：“我只是受命宣抚，不负有守土的责任，如果要宣抚司守土，还要你们干什么？”

他这一走，导致军心涣散，让金军势如破竹，攻克石岭关、直逼太原城下，进而也直接威胁到汴京城的安全。

而对于郭药师这样的良将，宋徽宗却始终心存戒备。在宋军的部队里，金军最忌惮的，是原辽国大将、后投向宋朝的郭药师和他的常胜军。“常胜军几乎是宋军之中唯一能够打仗的部队”，而且战斗力比起宋军来强很多。

郭药师的投降对宋军是巨大的打击。与宋军相反，金人宽待降将、不计前嫌，对郭药师委以重任。这样，他就从最强大的守卫者成为最强悍的进攻者，加速了北宋溃败的进程。这不得不说也是宋徽宗在用人上的巨大失误。

言而无信

古代的皇帝非常注重言行的一致，以保证自身的权威性，正所谓：君无戏言。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上，也一样信守承诺和契约。但宋徽宗在外交上却言而无信、爱耍各种花招，没想到因此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宋徽宗决定联金灭辽之后，双方约定进行夹攻：北宋出兵燕京和蔚州、应州和朔州的同时，金军也攻打西京。然而，金军在做好了准备后，始终没有等到北宋的消息。发现北宋爽约，金军立即对辽国的中京发动进攻。这个时候，宋徽宗在忙啥呢？他正在为即将完工的艮岳润色他的《艮岳记》。宋徽宗拖延和约，几番耍赖让阿骨打大为恼火，对北宋的信任度直线下跌。

爱耍小聪明的做法，让宋徽宗在张觉事件上栽了大跟头。张觉原是辽兴军（即平州）节度副使，金国拿下了燕京后决定招降张觉。但叛离金国后张觉发现，残辽势力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强大，于是他希望投靠北宋。

宋金先前曾有协议，不管哪一方的人民逃到对方的领地，对方都有义务将其送回。因此，接纳张觉，就意味着北宋背离了宋金和约。没想到宋徽宗不仅偷偷地接纳了张觉，还授予他泰宁军节度使。不料，宋徽宗用金花笺御笔给张觉写的一封信不巧被金军截获，让他掩人耳目、隐瞒金军的行为败露了。

这道文书成了金军抓在手中的宋徽宗违反和约的铁证，也成了后来金军向北宋发动军事进攻的一个有利的借口。也许，它导致的严重后果，是宋徽宗万万没有料到的。

胆小如鼠

虽说带兵打仗是将领的事情，但是必要的时候，皇帝御驾亲征或者亲临前线，哪怕只是一种仪式，也往往能对将士起到极大的鼓舞作用。这意味着皇帝即使贵为天子，也愿意与自己的将士共存亡。

在这一点上，宋徽宗却表现得像个“窝囊废”。当金军采取闪击战长驱直入，眼看就要兵临北宋的国都汴京城下时，大军来袭，让一百多年没有遇到过战争的汴京城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宋徽宗不仅不像个皇帝的样子，积极组织备战和抵御，而且竟还做出了一个最不光彩的、和他宠幸的宦官童贯一样的决定：逃跑。

在仓皇出逃之前，他先是封太子赵恒为开封牧，又在大臣的劝谏下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并在一片乱哄哄中完成了传位仪式。吓破了胆的宋徽宗一路南下逃到了扬州，继而又将皇后抛下，自己渡长江跑到了镇江，一些他亲信的大臣也跟随他逃了出来。

就这样，宋徽宗将整个汴京城和成千上万的百姓抛之不顾，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二十出头的儿子宋钦宗来收拾。直到宋军退兵后，宋徽宗才灰溜溜地回来。

鬻妻卖女

金军先后两次攻陷汴京城，北宋以巨额赔偿的代价与金军议和，第一次对汴京城进行了大肆地搜刮，没有凑够；第二次赔偿的金银竟比第一次还要多二十倍，开封府展开了更严酷的搜刮，但即使将“首都的最后一滴血榨出来”，也是没法完成的。

金军将民间和宫廷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掠走之后，所得的与期望值依然相差很大。可一旦真的完不成，金军就有可能以屠城来威胁。这时候，“北宋灭亡就到了最悲惨的一幕：北宋朝廷用女人的身体来偿还男人的债务。”

也就是说，宋徽宗、宋钦宗父子赔不够钱了，就拿媳妇、女儿来还债。从帝姬、王妃、宗姬到普通女子都被一一明码标价：帝妃五人的价格是每人五千锭黄金，王妃、帝姬、公主四十六人的价格是每人一千锭黄金。卖掉五十一位后妃、公主换来的金子，竟然相当于汴京城上缴黄金数目的两倍半还多。

在古代战争中，战败一方的财产和女性会被掳走。但是像这样主动提出以女人来还债赔偿的，应该是破天荒的事情。

也许所有人都承认宋徽宗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但几乎没有人承认他是个称职的皇帝。元代脱脱在写《宋史》时,曾叹道：“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许多历史学家都认为，北宋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代，尤其是在经济和艺术上。而宋徽宗本人，既是这个时代的创造者之一，又是这个时代的损毁者之一。在他的引领和影响之下，宋代的绘画、书法、磁器、园林艺术等各方面都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但他为了满足自己毫无节制的艺术爱好，劳民伤财、不务正业，在政治上的无所作为和在军事战略上的失误，导致了北宋无可挽回地走向了灭亡的结局。